河北衡水中學舉國聞名,河北省的大學鮮為人道,這個高考大省太缺名校。
北京名校云集,有限的地皮讓擴招后的985們難伸拳腳,乃向郊區乃至河北轉移。
今年適逢北京理工大學建校80周年,日前懷來校區開工儀式在河北省張家口市懷來縣舉行。
在京985落地河北,令河南、山西、江西等“難兄難弟”艷羨不已。
北京太“飽和”
早在2016年初,一則關于北京多所高校將遷往河北的消息曾引爆網絡,北京郵電大學、北京科技大學、北京中醫藥大學、北京化工大學、北京電影學院、北京協和醫學院6校牽涉其中。
消息不真,各相關高校隨即接連否認,謠言澄清,一場“虛驚”。
這回千真萬確。為深入貫徹京津冀協同發展,北京理工大學早于2018年3月,就在河北省懷來縣小南辛堡鎮規劃建設懷來校區。
2016年北京市教委宣布“十三五”期間,北京將不再擴大教育辦學規模,在京高校不再新增占地面積、不再校內擴建,支持在京中央高校和市屬高校通過整體搬遷、辦分校、聯合辦學等多種方式向郊區或河北、天津轉移疏解。
北京理工大學1940年誕生于延安,是中國共產黨創辦的第一所理工科大學,是隸屬于工業和信息化部的985高校。
北京理工大學這樣的985,河北省沒有,北京并不缺。北京擁有最豐富的優質高等教育資源,不過名校扎堆也是負擔。
隨著高等教育規模不斷擴張,北京高校首先面臨校區土地、建筑面積嚴重不足的困境。北京大學前校長林建華曾提到,燕園承載的師生規模、建筑、宿舍樓等都超標40%。
2018年7月28日,一篇題為“為了留在北大,我可能要花20萬”的文章在社交媒體熱傳。當年有45%的專業碩士研究生新生,無法依慣例入住北京大學萬柳公寓,學生需自行解決住宿問題。
7月,北京師范大學由于主校區空間資源有限,校方未提前征求學生意見便通知將2018級博士新生搬到位于昌平區的沙河新校區,這一決定在博士新生群體中引發爭議。
同在
在研究生擴招與博士生延遲畢業等多重因素疊加作用下,北京985高校已無法安居主城區。北京大學不斷拆舊蓋新,被戲稱“北京工地大學”。
為踐行京津冀協同發展、疏解非首都核心功能戰略,7月23日北京吉利學院遷出北京,原校址移交北大使用,大大緩解了北大的辦學壓力。
河北多“貧瘠”
如果較真一點兒,河北既無985,也無211。
東北大學是遼寧沈陽的一所985,河北有東北大學秦皇島分校,不過血統不太“純”。分校的前身是1976年冶金工業部籌建的“7·21”大學,1987年東北大學的前身東北工學院將其接收。
華北電力大學是北京的一所211,于1970年遷到了河北保定,結果2005年學校校部由設在保定變更為設在北京,到嘴的鴨子又飛了。
河北工業大學隸屬于河北省,算是河北本土根正苗紅的211,地址卻在天津。
河北還有一所老牌名校燕山大學,是新中國第一所重型裝備制造行業院校,今年迎來“建校溯源百周年”的時刻,正全力沖擊“雙一流”。
河北在高教資源分布上的窘境,為不少中西部省份所共有。137所“雙一流”大學,中西部合計不到50所,中部地區的河南、山西、江西等地更是重點大學的洼地。
如今北京理工大學落地河北,河北多多少少有點“久旱逢甘霖”的味道,前景也讓河南、山西、江西等“難兄難弟”艷羨。
上世紀我國曾有過一次大規模的京校外遷,1969年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等13所院校遷出北京。
為了尋找新校址,中科大曾經前往湖北、江西、河南等地考察,但均以閉門羹收場,安徽則對中科大的到來表達了熱情。
在當年電力不足的情況下,中科大被保障為優先于政府的供電單位。合肥冬天寒冷但不集中供暖,中科大卻有專門開放暖氣的待遇。
投桃報李,擁有中科大的合肥,如今一躍成為科教名城,是中國四大科教中心之一。
高校勤“遷徙”
相比當年的被迫出走,如今高校更多是主動出走。人往高處走,為了發展的高校也一樣。
改革開放后,中科大扎根安徽,同樣留在地方的北京建筑工業學院成為武漢理工大學,北京水利水電學院成為河南的華北水利水電大學。
不過大多高校又返回北京復校,發展為今天的中國農業大學、北京交通大學、北京林業大學,中國石油大學、中國地質大學、中國礦業大學等則實行外地與北京兩地辦學模式。
中科大多次申請回京但沒成功,后來校方做出將中科大搬至上海、蘇州的打算,也未被接收。
時代變遷,大學所處的地理位置變得比大學本身更重要。城市、學校、專業是擺在考生面前的三大靈魂叩問,選擇哪個城市往往居于首位。
相對上海、蘇州,合肥對中科大來說發展空間不太夠。相應的,深居內陸的蘭大、遠在東北的哈工大等,若不出走,眼看昔日的光環日漸黯淡。
哈工大搶先出走,今年建校100年,哈爾濱工業大學已經南下沿海的山東和廣東,形成哈爾濱、威海、深圳“一校三區”的格局。
位于中部省份的武漢大學,本也打算在深圳設立分校區,但隨著教育部對高校異地辦學采取收緊態勢,武漢大學深圳校區最終黃了。
無法異地申請設置本科學校,蘭大抓住所剩不多的機會,今年在深圳和上海設置了研究院。
高校若不主動出走,遲早要面臨生源用腳投票的殘酷。2019年哈工大僅有不到12%的畢業生留在黑龍江就業,19.5%的畢業生從北到南跨越整個中國前往廣東。今年高考錄取分數公布,哈工大深圳校區在多地再次力壓校本部,高校第一次出現校本部錄取分數落后分校現象。
大學所處的地理位置,意味著學生能夠獲得的就業機會、眼界格局、人脈資源,更重要的是爭取發展機會時公平公正的環境。
眼下河北的學子們不用考慮那么遠,隨著北京985的落地,日后若能多給河北學子們傾斜一點招生名額,才是真的久旱逢甘霖。
激烈的高考競爭,已經讓河北的衡水中學聞名全國。今年河北高考600分以上考生超過了3萬人,700分以上106人,創造了歷史最高紀錄。
參考資料:
北京高校,或將“離開”北京,2020年9月8日,青塔
說中科大被合肥拖累的人,你給我閉嘴,2019年11月11日,有間大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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考到了985的分,志愿填到了“民辦三本”
七分靠高考,三分拼志愿,高考后志愿填報的重要性無需再贅言了,然而今年還是釀就了一起“高分低就”的大烏龍。
廣東一理科考生,分數632,全省位次7411名,原本應該是想報電子科技大學,結果志愿填成了電子科技大學成都學院。
雖然都冠以電子科大之名,但其實是兩所學校。前者是985,中國電子類院校的排頭兵;后者是獨立學院,即原先公眾眼中的“民辦三本”。
考到了985的分,志愿卻填到了“民辦三本”,如此烏龍令人唏噓。更何況,這樣“高分低就”的失誤還不算孤例。
烏龍
今年電子科技大學成都學院在廣東計劃招31名學生,實際投檔人數為1人,即這名632分考生。
實際上,根據2019年廣東省錄取數據,當年電子科技大學成都學院理科本科最低分為441分。
以632的高分去讀電子科技大學成都學院,確實是“高分低就”了。而且憑這個分數,不少985高校都是會拋出橄欖枝的。
根據各高校在廣東省的投檔分數線,本省王牌中山大學為629分,比該考生的632分還低3分。
考生看錯了院校,導致填報志愿失誤。其實,光看學校名字還容易一頭霧水。
電子科技大學成都學院、電子科技大學中山學院、電子科技大學格拉斯哥學院,哪一個才是真的電子科技大學?
中山大學南方學院、中山大學新華學院、中山大學嶺南學院,三者也根本不是一個類型。
電子科技大學成都學院是一所獨立學院。自1999年第一所獨立學院落地,獨立學院這一類型大學已經走過20年歷程,其間發展迅猛也飽受爭議,被扣過“民辦、三本、野雞大學”的帽子。
把獨立學院誤認985不是孤例,今年廣東還有一位考生也鬧了烏龍,錯把華南理工大學廣州學院錯當成了華南理工大學。
2017年高考,浙江一考生646分,結果志愿填報時選擇了同濟大學浙江學院。另一位浙江考生637分,結果志愿填成了四川大學錦城學院。
主因
失誤既已釀成,導致這類低級失誤的最主要原因值得追尋。
升學規劃專家梁挺福告訴中國新聞周刊,為了適應新高考考試招生改革,各省考試院對招生院校進行批次合并,院校錄取不再分多批次進行,導致部分高分考生錯填了原三本院校。
隨著高招錄取逐漸實現不分批次,學校之間的差別,將不再有一二三本之分。
二三本合并從2011年開始,如今只剩少部分地區還存在三本院校。一二本合并則從2016年開始,廣東于2018年合并了一二本。
模糊本科批次,一二三本同時招生,不少獨立學院混合其中,容易讓不熟悉高校的考生混淆。
以“電子科技大學”為例,其在廣東省招生就有四個招生代碼,分別為電子科技大學、電子科技大學成都學院、電子科技大學沙河校區、電子科技大學沙河校區(中外合辦專業)。
梁挺福向中國新聞周刊指出,不論是第一年實施新高考的浙江,還是最后一屆實施老高考的廣東,考生和家長往往更加注重成績提高和得失。
反而,他們對志愿填報規則不甚了解,不了解批次合并后院校層次、辦學實力、師資力量、學校性質等內容,于是就很容易造成考得好卻報得差的“高分低就”大事故。
梁挺福表示,985的分數上獨立學院,實在令人唏噓。雖說這幾起案例是小概率事件,但是它對于一個考生、一個家庭而言就是大事件。
1999年,我國第一所獨立學院浙江大學城市學院成立。根據2019年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,全國共有獨立學院257所。
出路
如今,獨立學院走向終結,未來將不再有獨立學院一說。這257所獨立學院,將在不久后轉設為民辦本科、公辦本科或者終止辦學。
從2020年起,教育部陸續批復浙江省人民政府,同意浙江大學城市學院轉設為浙大城市學院,浙江大學寧波理工學院轉設為浙大寧波理工學院,兩所大學均為公辦本科普通高等學院。
根據教育部辦公廳印發《關于加快推進獨立學院轉設工作的實施方案》的通知,要求“到2020年末,各獨立學院全部制定轉設工作方案”。
避免志愿填報混淆,勢必要加快獨立學院的轉設進程。不過,獨立學院轉設并非易事。
2008年教育部頒發的“26號令”就曾要求,符合條件的獨立學院在5年內轉設為獨立建制的普通本科高校。2008年我國有322所獨立學院,目前獨立學院尚有257所。這意味著,從“26號令”頒發至今,只有65所獨立學院完成了轉設工作。
梁挺福向中國新聞周刊指出,由獨立學院轉制為公辦本科普通高等學院進程比較緩慢,涉及的因素很多,主要的難度在于獨立學院的資金來源和資產管理,以及學生順利過渡管理等方面。
梁挺福表示,問題從一開始就由獨立學院成立性質決定了,獨立學院建設、發展所需經費及相關支出,均由合作方承擔或以民辦機制等解決。
眼下,要么硬著頭皮上獨立學院,要么復讀,是擺在這位失誤考生面前的兩條路。
復讀是個大趨勢,復讀生群體數量龐大。清華大學“中國大學生學習與發展追蹤研究”研究發現,本科高校大學生中17.5%的學生復讀過。
梁挺福告訴中國新聞周刊,有足夠的實力卻上了原三本院校,肯定萬分郁悶和無奈,選擇復讀則是該生當下最好的選擇。
梁挺福認為,盡管明年廣東考生將迎來第一屆新高考畢業生,復讀生不占優勢,但總比上實力一般的原獨立三本院校強得多。
對這位廣東考生來說,教訓是深刻的也是慘痛的,如果復讀就不要在同一個坑里跌兩次了,在志愿填報時多做功課,學得好,更要報得好。
十年寒窗結碩果,莫因志愿空留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