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三月左右,美國大學為了防止新冠肺炎疫情在校園內擴散,開始把課程改到網上進行。可在隨后的幾個月中,疫情不斷惡化,美國大學的處境也越來越糟。
最初,學生們不滿于交了昂貴的學費卻整日上網課,于是要求學校退還部分學費,彌補無法使用校園資源的損失。這股“退費潮”席卷了哈佛大學、紐約大學、加州大學、麻省理工學院等多個知名學府,在全美鬧得沸沸揚揚。今年五月,哈佛大學的學生更是集體訴訟,要求哈佛大學退還500萬美元的學費。
類似的訴訟確實有著法律基礎。專門處理教育糾紛的律師表示,學生與學校的關系,本質上也是一種契約關系。當學生付了學費,卻沒有得到相應的教育時,學校是違反了契約的,因此一部分學生確實可以得到學費的退款。但現實永遠比理論復雜。首先,對于公立學校的學生來說,由于公立學校屬于政府機構,所以在面對起訴時享有一定的豁免權,就算是走起訴政府機構的手續,整個流程也要持續很長時間,最后往往不了了之。而私立學校雖然不享有類似的豁免權,但律師稱,美國的法院向來傾向于為美國大學提供較大的靈活性,因此在審理學費退還案件時,法院很有可能具體案例具體分析,了解學校究竟為了保障教育質量作出了什么努力。在這之中,就有很大的自由解讀的空間了。
但在學生VS學校的學費糾紛中,二者并不是絕對的對立。畢竟,新冠肺炎疫情之下,學校避免學生線下聚集,本身也是正確的做法。但學生的訴訟并不是美國大學面臨的唯一麻煩。根據教育研究機構的調查,目前新冠肺炎疫情已經影響了美國4000多所高等學府,其中知名如哈佛,都開始考慮凍結招聘、領導層減薪、重審預算甚至裁員,一些小型文理學院甚至已經直接倒閉。
有185年歷史的環境工程學院——綠山學院,在完成當前的學期后,將正式關門。該學校的校長在一封信中稱,學校經過了無數的嘗試后,還是沒辦法解決財務問題,因此只能關停。而類似的財務問題,對全美范圍的小型文理學院都是挑戰。
雖說新冠疫情惡化了這些學校的狀況,但美國高等教育的問題,遠比一場疫情嚴重。投資咨詢機構穆迪在一份報告中稱,該機構所關注的美國高等教育機構中,30%的機構在新冠疫情前就出現了赤字,其中一些機構的資金流動性甚至只能支撐90天。這意味著三個月的時間,就能徹底壓垮這些學校。
這種脆弱性和這些學校的收入結構也有關,一些小型文理學院的收入中,學費收入占比甚至能達到70%。類似新冠肺炎疫情對生源的沖擊,對這些院校的影響又直接又致命。相比之下,大型院校抵御風險的能力就強很多,例如斯坦福大學2019年的財報顯示,學費收入在該學校的整體收入中只占11%,而政府項目和學校資產投資收入才是重頭。耶魯大學2019年財報顯示,學費收入在當年學校收入中的占比只有9%。
但這不意味著這些大型學校就能免于新冠肺炎疫情的沖擊。斯坦福大學在當下的財年中,可能要面臨1億美元的赤字。
一場疫情,把美國大學沖擊得如此狼狽,問題究竟出在了哪里?
早在2018年,哈佛大學教授克里斯滕森就提出,在未來的十年中,約半數的美國大學都將破產。克里斯滕森認為,基于新興科技的教育將帶來更有針對性、也更便宜的教育,同時,那些傳統院校終將因為與社會需求的脫節,而遭到淘汰。
這種脫節也是越來越多的人質疑美國高等教育的原因。不論是在階級躍層,還是在簡單的找工作方面,越來越多的美國人開始質疑昂貴學費是否物有所值。而教育研究人士則認為,美國大學應當更好地了解學生的需求和方向,脫離于自己固化的教育模式,和學生有來有往地在配合中實現教育。
就像很多其他行業一樣,新冠肺炎疫情只是加劇了教育領域原有問題的發生。而這些問題,反過來也促進了人們對教育的反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