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京醫科大學法醫學系大四學生朱政揚經常會“腦洞大開”。
室友忘帶鑰匙打不開門,他就想,可否將寢室門鎖改成刷卡的門禁;殘疾人手腳不便,他琢磨,能否設計一款設備幫他們遠程取物;天氣炎熱時,身著厚重防護服的防疫人員容易中暑脫水,他想能否在防護服里加裝“空調”……
不少奇思妙想都變成了現實:朱政揚設計出了宿舍門禁系統、機械手和防護服溫控裝置,最后一項還于今年9月申請到了專利。
起初,他想在防護服里裝小型“空調”,但空調的內外機需要管道相連,防護服接通管道,還會增加暴露的風險。查閱大量資料后,朱政揚找到了一種半導體制冷片。這種半導體片一面制冷,另一面散熱,他便將把兩片制冷片粘在防護服兩端,里面的散熱面貼合外層的制冷片,再由最外層的半導體片散熱。
他與南京醫科大學臨床醫學專業、智能醫學專業的同學一起,從不同角度提高設計的實用性,還制作了可遠程監控防護服內溫度的手機App。
“在與不同專業同學的交流合作中,我一直在學習,一直在進步。”朱政揚說。“敢想、敢學、敢做”的個性,在他小時候就初見端倪。
小學時,朱政揚偶然得到了打掃學校科學實驗室的機會,那段時光對他來說無比珍貴,一切都是那么新奇!他悄悄將實驗教具“玩”了個遍。
和大部分小男孩一樣,小時候的朱政揚總琢磨著拆家用電器,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。有一天,他在街角發現了一個廢棄電視,便找來一把螺絲刀,蹲在原地把電視機拆開。
原來,電視機里沒有“跳舞的小人”,只有一堆零件,那為什么人們能在電視里看見人,又能聽見聲音呢?
到了高中,朱政揚才明白電視機的運作原理。那時,他已經是無錫市第一中學首屆科技特長班的學生,學校給他們提供了專業的科技指導課程和大量的實踐操作機會,也正是在高二那年,他關注到了殘疾人遠程取物的不便,設計出了可根據操作者手部動作仿生控制的“機械手”。
他對法醫專業的熱愛,也萌生于此。在設計機械手時,朱政揚查閱了大量人體解剖學的資料,“原來人體結構那么科學,我突然覺得很神奇!”
父母一向支持朱政揚的選擇,但法醫工作環境危險,媽媽曾勸他轉專業,朱政揚考慮了一下,還是選擇留在法醫系。他心中堅持著一份情懷:“法醫是‘尸語者’,‘為生者權,為死者言’是法醫的責任。”
大一下學期,朱政揚進入了人類面部軟組織測量課題實驗室。
法醫在野外鑒定無名尸骨時,常會根據面部軟組織厚度的測量數據,推斷死者可能來自哪個地區。過去,測量使用的方法是將探針刺入死者面部,法醫只能統計各地區死者的面部軟組織數據,無法得到足夠多且精準的數據。
朱政揚所在的實驗室和江蘇省口腔醫院合作,使用MRI核磁共振成像收集人類面部軟組織測量數據,他參與了項目實驗部分,使用軟件標注樣本頭顱掃描圖像的測量點,測量面部軟組織厚度。在課題組的共同努力下,他們收集到了長三角地區人群數據,比探針測量數據更加準確、高效。這一成果的論文于2020年4月在SCI期刊《法醫學》(Legal Medicine)上發表。
每涉足一項新的發明或課題,就要面臨許多跨界、跨領域的挑戰。朱政揚覺得,自己最大的收獲,正是在嘗試不同可能時,逐漸增長的知識、勇氣和自信。
“我現在越來越有勇氣去嘗試。”朱政揚說:“我也會勸身邊的同學,如果產生有意義的想法,為什么不去試一試呢?”
“斜杠青年”指的是不滿足單一職業身份、追求多元生活的年輕人。專利獲得者、SCI文章作者、法醫系學生、校合唱團男低音首席……朱政揚正是個橫跨多領域的非典型“斜杠青年”,但在他看來,“斜杠”是表,交融是里。他想學以致用,將自己的科技創新特長和法醫工作結合在一起。
“科創來自大膽設想,法醫工作卻容不得一絲差錯。”朱政揚說,“我會有更多需要學習的地方。”
明年,朱政揚會前往法醫工作一線見習。他很期待,也已經準備好了。(實習生 陳雨薇 中青報·中青網記者 李潤文)